第三章 躺著賺錢
派德無法分辨眼前發生的一切,如同他無法了解腦中的路西法般,但眼下也只能跟這一夥人共同生活下去,所以決定說出自己的秘密,也要更進一步了解麥爾和克隆到底是誰。
百般思考之後,派德終於決定,告訴這些人腦中的路西法。這個念頭也被路西法感應到,在派德的腦海裡說著:「你要想清楚,這樣的研究機構,還不知道會拿我們來做什麼,等一下把我切片怎麼辦。」
其實派德也明白這點,但他也很清楚,如果不在這個小鎮生活下去,自己也沒有地方可以去了,就在心中用想的對路西法說:「放心,我不會把所有的事都跟這些人說的。」
派德這時嘆了一口氣,舉著雙手展現出妥協的樣子:「好吧,也只能這樣了,但是要先說好,我們彼此提出問題,我回答一題、你也必須回答一題。」
麥爾見派德還是對自己保持戒心,但至少願意分享,就對他點了點頭:「好,沒問題,這樣很公平。」
而麥爾想要表示誠意,就先對派德說:「那就讓你先問第一題吧。」
派德也笑了一下,心想你應該知道我要問什麼吧,於是就指著克隆說:「他到底是什麼?」
麥爾伸手從派德手裡接過克隆的斷臂:「他是我們發現的一種寄生型黴菌。」
派德感到有點不可思議:「黴菌?怎麼可能,他明明是個人的樣子,還能受訓練!這怎麼可能是黴菌?」
麥爾並沒有想繼續回答下去,只是挑著眉:「一個問題,該你了。」
派德心想你故意把答案分拆著說阿,但規則是自己定出來的,只好不情願的說:「好,那你也可以問我一題,雖然我已經知道你要問什麼了。」
麥爾這時思考了一下說:「我想問的是,你覺得那個組織的人為什麼想殺你?」
派德有點驚訝,這傢伙不按牌理出牌,居然不是直接問路西法是誰,而是想藉著聯想的方式套話。如果是之前的派德,接受到這樣引導式的問題,會很自然的把可能的原因說明一遍,也就很自然的將路西法的產生、協議、醫院的狀況全盤托出。
但派德腦中還有路西法可以討論,他就在心裡想著:「這樣我要怎麼回答,才能不牽扯到你?」
路西法在他腦海中笑了笑,只是簡單的說了句:「就照他的邏輯,把答案分拆慢慢回答囉。」
派德故意裝傻的說:「照你之前說的,是那個醫生把我的資訊給了那個組織的人。」
麥爾見他停下來沒有再繼續說下去,這個像是回答卻又毫無資訊的答案,讓麥爾在這之間一點消息都沒得到。於是麥爾看著眼前的派德,想著現在最重要的是從這個人身上獲得資訊,否則根本沒有意義,因此決定再次表達誠意。
麥爾笑著說:「我想這樣問下去,我們都無法得到想要的資訊。這樣吧,我就好好跟你解釋克隆是什麼。」
然後他對旁邊戴眼鏡的瘦小男生說:「達克,帶他到地下二樓看看吧!」
達克聽了有點擔心,不由自主的搓著雙手:「這樣好嗎?我們也都沒讓其他成員…」
這時麥爾瞪了一眼達克,他也就低下頭沒有其他意見,轉頭領著眾人往剛才他們觀察戰鬥的監控室走去。斷臂的克隆也跟在他們後面,走出了這個訓練用的樓房,派德回頭望了一眼,看到另一個穿重裝備的克隆站在樓頂。
派德在心裡和路西法聊著:「我就在想他怎麼會移動的這麼快,原來根本不是同一個人。」
路西法也在他腦說:「或著該說不是同一朵香菇,他不是黴菌嗎!」
派德這時忍不住的噗哧一聲,麥爾和達克回頭看了他一眼。派德有點尷尬的揮著手表示沒事。
到了監控室,達克拿出一把特製的鑰匙,並在後方陳列著書的櫃子裡打開一個機關,自言自語的說著:「等一下就不知道你笑不笑得出來了。」
達克將鑰匙插進機關裡的孔,轉動後書櫃像一道門慢慢打開,裡面是一部電梯。派德感到有點驚訝,但在這個地方好像也見怪不怪了。他們走進了電梯,裡面也必須用達克的鑰匙才能按樓層鈕,於是達克插入鑰匙,按下了地下二樓的鈕。
派德看著按鈕,地下共有五層樓,就隨口問了一下:「所以地下二樓是克隆的家,那其他樓層呢?」
麥爾微笑著說:「那不在這次的問題範圍內。」
電梯啟動緩緩下降,感覺像是老舊的機器般,充滿著齒輪和絞鍊的聲音,停住的時候還有金屬板的震動聲。
派德開玩笑的說著:「這樣老舊的設備,還撐得住吧。」
麥爾還是微笑著回應他:「放心,這麼多年了,挺得住的。」
然後當門打開,眼前又是另外一個景象,就像是一間醫院的樓層般,裡面清潔明亮,跟電梯彷彿是不同的世界。麥爾看著派德,示意著要他跟著走,然後步出了電梯,克隆跟在後方,達克最後用鑰匙鎖上電梯後跟了過來。
派德邊走又隨口問:「只有他那把鑰匙嗎?如果他搞丟了我們不會就出不去了吧。」
麥爾很順勢的就回應了:「放心,我這邊還有備用的。」
然後他們走到了樓層通道的最底部,有個厚重鋼板做成的門,中間只有一個小窗戶可以看到裡面。派德忍不住好奇就透過小窗同樣厚重的玻璃往裡看,但是很昏暗而且模糊,根本看不清楚裡面有什麼。
麥爾這時開了隔壁的一扇普通的門:「來這裡看會比較清楚。」
派德跟著他進去,這個房間就像偵訊室般,和那個鋼板房的中間牆壁有個大玻璃窗,可以從這裡看到其中的所有狀況。
達克伸出手敲了敲那一大片玻璃:「這是跟牆壁一樣厚的防彈玻璃,我們在這裡很安全的。」
派德有點驚訝:「安全!旁邊這個房間裡有什麼會帶來危險的嗎?」
達克好像感覺到自己說錯話一樣,有點心虛的看著麥爾,但麥爾笑著說:「帶他來這就是要告訴他了,別擔心。」
派德心想這裡就是他們最無法公開的秘密了吧,因為好奇心作祟,等不及的就往玻璃窗那裡走。
麥爾指著旁邊房間裡,中央的一個大型鐵製箱說:「那就是克隆的來源,裡面躺著的是一個人。」
派德看著才發現,鐵箱上方沒有蓋著,隱約能看到裡面有個全身插滿管線的人,但他的周圍飄著淡淡的霧,看不清楚這個人的樣貌。
麥爾開始對派德解釋:「這應該就是標準的躺著賺的工作了,這個人只需要在這邊躺著,就能獲得生命所需的養分,而且永遠不會死。」
派德越聽越覺得驚奇:「為什麼,因為你說的那種黴菌嗎?」
麥爾看著他微笑著說:「我會告訴你這裡的秘密,你也必須要回答我想知道的資訊,可以嗎?」
被勾出強烈好奇心的派德,這次沒多想、也沒詢問腦中的路西法,就直接點著頭答應了。
麥爾看到他同意,就開始說明:「我和一個同為研究員的同事曾經一起工作,他致力於找尋能強化人類生命的辦法,而我是專門研究各種生物不同的態樣。」
麥爾回憶起了那時的情況:「當時我們一起到了亞馬遜河的叢林深處,想要找到更多樣化的生命體,還有不同的生命循環,我要做紀錄和新發現、他則是為了研究是否能應用在人身上。」
最後我們發現當地的一個傳說,有種寄生植物會模仿成別的生物型態,甚至能擁有被模仿的生物能力。
派德看著隔壁房裡:「所以你的意思是,那種黴菌會模仿人類的樣子?」
麥爾點頭說:「是的,而當這個寄生黴菌在人類的身上生長,就會跟人的基因混合,產生出像是克隆這樣的人。」
派德這時才恍然大悟,為什麼克隆的斷臂沒有血、他的臉滿是皺紋卻沒有五官,還有他可以不用吃飯只喝奶茶。
麥爾轉頭對派德說:「這算是我們圈養的特工,不會死還能自我修復,這也是我說的那個組織想要除滅的東西之一。」
派德又好奇的想接著問:「你一直說的那個組織,他為什麼要除掉這些,或許在這裡、在我身上發生的事情,能讓人類的生命更進一步阿!」
麥爾微笑著看他:「這個問題就讓我們一起慢慢的找到解答吧。」
然後麥爾走近到派德面前:「我讓你知道了這裡其他人員都不知道的秘密了,你也該坦白的跟我說了吧,路西法是什麼?」
派德停頓了一下,雖然有點猶豫,但前面已經先答應了,加上麥爾確實一五一十的說明了這一切,就當作是交換條件,自己也該說明白了。
於是派德終於卸下心裡的防備:「好吧,路西法其實是我給他取的名字。」
麥爾仔細的打量著派德:「你說的他在哪裡?還有為什麼用魔鬼的名字,不要想告訴我那是你中邪的妄想吧!」
派德笑了一下:「因為在其他人眼裡,他是邪惡的存在…」
他又停住了,但話都到了口邊,也就先語帶保留的對麥爾說:「這個路西法,是存在我腦海裡的聲音,我也不清楚他是什麼,只知道他有思考能力,還能在腦裡跟我說話。」
麥爾聽了很驚訝:「所以在醫院才會出現兩個腦電波,那你當時擊退那些人的能力,也是路西法給你的嗎?」
這時路西法在腦海中提醒了派德:「他怎麼會知道醫院檢查腦電波的事?」
派德也才驚覺,立刻語帶保留的回答:「那些能力是因為我從小有鍛鍊身體,因為常生病所以要強化體能,這時候才試出自己反應力還不錯。」
兩個人相視而笑,但彼此都知道,原本解除的戒心此時又逐漸形成了高牆,內心都有沒說出的真相,也都有想要在對方那裡找到的答案。
隨後克隆拿著斷臂到了另外一個房間,應該是要進行休養還是修理,而達克領著麥爾和派德,又搭上了電梯回到訓練場。
才剛來到地面,剛才站在樓房頂的那個克隆已經在等著了,派德想這也不算是秘密了,就問麥爾:「所以克隆不只一個人對吧。」
麥爾點了點頭:「對阿,這樣被你扯斷手臂的克隆也不會被發現,其他人也不會起疑囉。」
派德心想原來這裡的工作人員只是在維護小鎮的運作,但真正在做什麼都不清楚。
路西法也在派德內心說著:「看來這裡還有很多的祕密,我們還要再繼續待下去嗎?我可不想餘生也躺在鐵箱子裡。」
派德也用腦中的聲音回答:「先看狀況吧,他說的任務,還有這裡的訓練,我想先搞清楚是怎麼回事。」
走在回到自己房間的路上,派德表情也轉為嚴肅:「更重要的是,我要弄清楚他為什麼會知道醫院的事。」
他走進了麥爾分配給他的房子,卻沒發現麥爾和達克正在遠處看著,麥爾若有所思的說著:「他不向我們坦白,這樣下去就不會知道在他身上到底發生什麼事。」
達克也擔心的捏著手:「但是他知道了這麼多事,如果後面又跟著出任務,會不會發現到更多…」
麥爾轉身又走進了訓練場,往監控室去:「別擔心,他發現得越多,就會越覺得自己需要我們。」
然後他打開了監控螢幕,放出了一段影片:「只是有許多的事實和做法,他現在無法接受,但我知道總有一天,他會跟我們站在同一陣線。」
螢幕裡播放的,就是當初他們發現克隆身上黴菌和研發出克隆這個重裝士兵的過程,麥爾並沒有完整的告訴派德。螢幕中出現麥爾和另外一個研究人員,拍攝著他們在叢林裡找尋著傳說中的擬態生物。
影片中麥爾對鏡頭說著:「這已經是我們來到叢林的第七十三天了,但是一無所獲,這裡只有一大堆樹、還有蚊蟲,能研究的都差不多研究完了。」
麥爾在叢林裡有點沮喪的喘著氣,接著又說:「我們準備的糧食和器材都消耗的差不多了,再過兩天如果沒新的發現,就只能離開了。」
這時又走了一段路,忽然鏡頭劇烈的搖晃,攝影機掉在地上,拍攝到麥爾緊張的跑過來搖動倒地的同伴,也就是那個跟他一起工作的研究人員。
鏡頭剛好照到了那個倒在地上的人,右手不斷的抽動著,隨著慘叫聲開始變成全身性的抽搐。影片中的麥爾發現同伴的手上長出了菌絲,他知道應該是感染到了什麼,於是害怕的看著四周,只見他眼睛盯著一顆大樹,害怕的跌坐在地。
隨後他拿起了攝影機,近距離的拍攝那棵大樹,發現雖然是樹的形狀,但是質地感覺是軟的,上面的樹皮也像是皮膚的紋路。鏡頭裡的麥爾原本想伸手去摸,但想到同伴的慘況,就撿起旁邊的樹枝觸碰大樹,沒想到輕易的刺進了樹幹,還有許多黏液和絲連著他手中的樹枝。
那時的麥爾嚇到放開手往後退:「這根本不是樹!難道這是菌絲?」
他思考了一下,明白終於找到了傳說中的擬態生物體,就是這個會模仿成大樹的菌類。但當時的麥爾開心的回頭看同伴時,發現菌絲已經慢慢的包覆住他的全身,只能看到他意圖掙扎產生的扭動。
而拿著攝影機的麥爾,這時沒有要救同伴的意思,而是冷靜的繼續拍攝著,直到菌絲將同伴完全包裹起來。接下來發生的事更讓他感到驚奇,菌絲慢慢向上生長,彼此纏繞著組成像肉又像菇類的樣貌。不久以後變化成人類的樣子,蹲在他同伴的身上。
麥爾拿著攝影機的手一直在抖,也分不清是興奮、害怕還是因為太累,但他試探性的問:「你是誰?」
原本以為只是形狀像人,但這個菌絲構成的生命體,居然好像聽得懂話一樣抬起了頭望向麥爾。
麥爾嚇了一跳,但馬上冷靜下來繼續問:「你聽得懂我的話嗎?」
那個人形的菌絲點的點頭,看來他不只吸取了同伴的基因,還擁有了他的智力。
這時麥爾見他沒有威脅性,而且是千載難逢的機會,於是就提出了要求,指著地上被包覆的同伴說:「可以幫我抬著他走嗎?」
人形的菌絲力氣也不小,但猶豫了一下,就將麥爾的同伴扛了起來,隨著麥爾的腳步走去。
達克也在一旁看著影片:「你當時是要救他嗎?」
在監控室看著螢幕的麥爾輕聲的說:「我其實沒想那麼多,只想把這個重要的發現帶回來。」
達克接著說:「那你留著影片,不就留下證據你沒救他了嗎?」
麥爾伸手摸著螢幕:「我也知道,但這些變化的片段太珍貴,我捨不得就這樣刪掉。」
然後他關閉了影片,接起電話:「有人說要來面試嗎,好,我馬上過去。」
隨後麥爾就往訓練場外另一個樓房的方向走去,達克也跟了上去:「面試?我們還有在徵人嗎?」
麥爾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,只是走在路上邊說著:「我也是後來才知道,這種菌類的複製品,會繼承被寄生的人的意識,等於代替他活著。」
達克有點疑惑:「他既然自己有意識,那我為什麼要做意識植入的裝置,讓你可以操控這些克隆?」
麥爾沒有轉頭,只露出了詭異的微笑:「因為我需要能控制這些克隆,才能讓他們成為我專屬的軍隊。」
達克恍然大悟的瞪大了眼:「難道,你奪走了那個同伴的意識?」
麥爾走到樓房的門口:「對,我是研究生命型態的,也有醫療的背景,所以我知道,怎麼讓他變成無意識的植物人。」
達克聽了身體不由的一股寒意:「所以他就這樣被你養著,只是為了產生像克隆這樣的超級士兵。」
麥爾沒有接話,打開了那道門,裡面坐著一個肥胖的人,看到有人進來拿起手機裡的資訊就問:「這裡有廣告上寫的,只要躺著就能賺錢的工作對吧?」
麥爾笑著回答他:「沒錯,你能接受一直躺著不動嗎?」
那個肥胖的男人開心的說著:「當然,這是我夢寐以求的工作,是要當試睡員還是什麼的,我絕對沒問題!」
麥爾大笑了幾聲:「比那個還好,是真的躺著不動喔。」
達克見兩人相談甚歡,心裡又是一股涼意,喃喃自語的說:「好像也沒說錯就是了…」
麥爾這時才回頭對達克說:「因為時候到了,我需要找到更多人,來增強我的專屬軍隊。」
達克被這樣的麥爾嚇到,雖然跟他一起做了不少壞事,但第一次因為眼前這個人感到由衷的恐懼。但心想麥爾一股腦的攤牌,就是要逼達克做決定,要不要跟他繼續玩下去。
因此達克就決定,只能這樣繼續下去了,就點的點頭附和著:「也對,我會再多準備一些設備。」
兩人對看著,也在等待更多不知情的人踏入,成為計畫的一部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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