火蜘蛛-小說集

第十二章  毒蘋果的愛恨糾結

達克為首的七個小矮人，原本要幫助葛林特一起對抗施迪爾欽。但在眾人的爭議之下，達克用邏輯的方式找到最合理的做法，變成和施迪爾欽達成協議，讓小矮人魔咒解除，而他們願意設下圈套交出葛林特。

因此來到山中小屋的達克等人，照著葛林特所說的對土壤召喚，讓施迪爾欽現身並和他們做交換的約定。

施迪爾欽知道這幾個被自己變成小孩身材的人，會想用葛林特來交換破解身上的魔咒，就答應和他們立下約定。

施迪爾欽露出尖銳的笑容：「要和我立定契約嗎？只要交出我想要的人，就能夠解除你們身上的魔咒。」

達克知道約定的內容不能含糊不清，免得這個矮妖又搞什麼花樣，於是補充的說：「我知道你是因為葛林特和人類接觸所以出來做亂，你必須答應我們交出葛林特後，把我們七個人魔咒解除恢復成原來的樣子，還有既然你做亂的原因沒有了，之後也就不要再來騷擾人類的小鎮！」

施迪爾欽發出瘋狂的笑聲：「作亂、騷擾！居然把我形容成這個樣子。算了，只要能交出我要的人，這些條件我都答應你。」

說完就伸出手要和達克握手表示契約成立，這時看著眼前奸笑的施迪爾欽，達克猶豫了一下。

反而是在旁邊的其他小矮人開始起鬨：「快阿，它都答應條件了！」「你還在等什麼？不想恢復成原來的樣子嗎？」

達克看著施迪爾欽，內心一股寒意油然而生，他看著眼前這個擁有強大魔力的矮妖，知道只要完成約定自己就能恢復原貌，但為什麼心裡有如此強烈不安的感受。

計畫的目標就是如此，把葛林特交出、讓七個人恢復原狀、還能保護小鎮，還有什麼好猶豫的，達克在腦海裡一次又一次的想著，最終決定握住了施迪爾欽的手。

達克定睛看著施迪爾欽：「好，我們達成協議，你最好不要反悔！」

施迪爾欽露出笑容，眼睛和嘴角像刀鋒一樣銳利彎曲：「沒問題，契約只要完成我絕對無法違背，除非訂立的人能猜出我完整的名字，否則約定必須要完全執行！」

達克深呼吸後說：「好，我馬上會交出葛林特，到時候你要馬上把我們恢復原狀，然後回到山林中不要再出現！」

說完達克拿起腰間的槍，朝天空開了一槍。還在山林外的葛林特聽到聲音，知道那是達克的信號，就鼓起勇氣往山中的小屋走去。

裝扮成杭伯特的斯諾伊和古畢，看著葛林特走遠後，才啟行跟著進到山區準備進行接下來的計畫。

過了一段時間，葛林特來到小木屋，環顧四周，這裡有好多回憶，痛苦和開心的事都在這裡發生。他們在這裡長大、也在這裡被拋棄。

就在此時，葛林特想進一步確認達克他們會躲藏的地方，卻在花草的耳語間聽見矮妖出現的訊息。

葛林特停下腳步，這時也才發現一股濃烈的氣味：「這是，煤油嗎？」

當她四處望，也才看見腳下一個用煤油繞成的圈子，把自己和小屋圍在裡面，她也才聽見紛亂的聲音，周圍的樹林不斷在跟她說：「快逃！」

但正當葛林特回頭時，看到古畢拿著杭伯特的槍對準地上的煤油：「這就是杭伯特和妳決裂的鐵證了！」

他扣下了板機，點燃地面的煤油圈，烈火立刻將葛林特包圍，達克利用植物怕火的特性，讓她在這個陷阱裡也無法用植物救援。

方法奏效了，葛林特只能絕望的在其中，看著回憶中的小木屋被焚燒焦黑，還有四周的樹木花草開始燃燒，聽見植物們的哀號聲，讓葛林特再次自責的跪地大哭：「你們為什麼要這麼做！」

在火焰旁傳來達克的聲音：「這是唯一的方法，讓一切恢復原狀。只有把妳交回給山林，施迪爾欽就不會再出現作亂，我們也可以破除身上的魔咒。」

其實葛林特從一開始就打算犧牲，但她沒想到矮妖帶給人們的恐懼，讓他們為了讓自己落入陷阱，還執行了這樣可怕的計畫，這樣的大火燒下去，後果不堪設想。

就在這時一陣濃霧襲來，瞬間降下大雨，熊熊烈火在短時間內就被撲滅了，達克看到這個狀況有點嚇到，緊張的大喊：「我們達成約定的，把葛林特交出來了，這是你的地盤，如果沒有抓到她可不關我們的事！」

濃濃的黑煙逐漸散去，雨水也趨緩，達克看到葛林特所在的方向，她已經昏了過去，旁邊站著矮妖施迪爾欽。

達克笑了出來：「哈，你抓到她，這樣協議就完成了，快把我們變回原來的樣子吧。」

只見施迪爾欽對他發出尖銳的笑聲：「嘻嘻，我可沒說我只要葛林特喔，還有她的弟弟布魯才對，你們沒有完成協議。」

達克感覺到自己被騙了，生氣的衝上前：「不，我們說好的！」

只見施迪爾欽身邊一個白色的光芒閃耀著，周圍的煙霧迅速凝結成水珠，匯集在白光點上逐漸變化成透明的盔甲士兵。

達克和其他小矮人嚇呆了，慢慢從躲藏的樹林裡走出來，看到這個水變成的士兵，像是護衛矮妖一樣站立在旁邊。

施迪爾欽看到他們驚訝的表情，感到很有趣的笑了起來：「哈，跟你們介紹一下這是山中的雲霧精靈，雨霧水泉都歸它管喔！」

只見這個純白的士兵舉起右手往前指，散佈在森林的水霧立即匯聚成海浪出現在達克一行人的眼前。

達克還來不及大喊快逃，七個小矮人已經被強大的水流沖出了森林，直到離開山區浪才停止。

水流過去後，哈皮吐出一大口水笑了出來：「能在森林裡被海浪捲走我們也算古今第一人了。」

古畢生氣的大喊：「這有什麼好笑的，你的幽默感不應該用在這裡吧！」

達克被水沖得彈出森林滾了幾圈才停住：「這個可惡的矮妖，我們被它騙了，結果它也沒有把我們的魔咒解除。什麼布魯，他又是誰！」

斯諾伊全身發冷又打了個大噴嚏：「唉！誰叫我們跟魔鬼交易，早知道它會耍花樣了。」

古畢又憤怒的站起來抓住斯諾伊的衣領：「早知道，早知道你為什麼不說，還不是在放馬後炮！」

斯諾伊把古畢推開，揉了揉鼻子：「本來就是的，要找那個害我們的矮妖幫忙，本來就是個笨主意。」

達克用力的捶打著一旁的積水，不甘願就這樣被騙：「它說過契約一旦成立，它就必須執行，既然矮妖說還差一個布魯，我們就把布魯交出來，這樣它就沒有理由了！」

古畢大吼著：「誰知道那個布魯在哪！你被騙得還不夠是嗎？」

達克看著杭伯特的武器，對斯諾伊說：「你到他們的小屋時，有看到叫做布魯的人嗎？」

斯諾伊搖搖頭，用力的擤了一下鼻子：「沒有，我只要看到杭伯特在那裡，還有一堆讓我過敏的花。」

達克手指摸著下巴：「葛林特說過她弟弟也被矮妖追捕，她那個全身長毛的弟弟，應該就是矮妖說的布魯，那他一定跟葛林特住在一起。」

斯諾伊揉著發紅的鼻子：「該不會要我再回去那個一堆花粉的屋子吧！」

達克拍著斯諾伊的肩膀：「沒辦法，我們一定要打聽出布魯在哪裡，抓到他交給矮妖才能破解魔咒。」

這時哈皮其實不是很願意再抓人交給矮妖，就對達克說：「這不是辦法吧，如果到時候矮妖又開其他條件呢？更何況契約是它說必須執行，又沒有其他人可以強迫它做，如果到時候它耍賴我們又能怎麼樣？」

其實達克心裡也明白，但就是不甘心，他總是覺得自己最聰明，沒想到會被矮妖騙，所以沒達到目的他心裡就是過不去。

所以達克固執的說：「我們先找到布魯再說，矮妖既然是精靈，就必須履行契約才對！」

哈皮和另外兩個小矮人不認同這個失去判斷力的達克，於是哈皮說著：「我們不會再上矮妖的當了，所以我們不會加入你的行動。」

說完就朝著原來在富維耶森林裡躲藏洞穴的方向走去，達克氣憤的對他們的背影說：「好，那就躲起來一輩子做矮人，跟那個矮妖一樣當個怪物！」

其他包含古畢在內的小矮人，跟著達克準備去找布魯，要再完成和施迪爾欽的約定，換回自己原本的樣子。

這時葛林特在燒毀的木屋旁逐漸甦醒，看到眼前的施迪爾欽和雲霧精靈，嚇得立刻坐起身。

施迪爾欽伸出手像在展示著四周，被火焚燒過焦黑的樹林：「妳看，這就是人類，為達目的不擇手段。」

葛林特心中有說不出的難過，指著施迪爾欽掉下了眼淚：「還不是因為你，讓他們做出了這些事！」

施迪爾欽挑著眉張大眼看著葛林特：「我？這可不是我的計畫，我的任務是要讓你們回歸山林，保持這裡的平衡罷了。」

葛林特不滿的大喊：「我已經回來了，你還想要怎麼樣！」

施迪爾欽像是在跳著詭異的舞步般接近葛林特：「妳還沒有讓我看到，妳和人類決裂的鐵證，而且妳的弟弟也還沒回來喔！」

話才說完，忽然施迪爾欽停了下來，閉上眼像在感應著什麼，過了一會兒才裂嘴而笑：「喔不，算我說錯，妳弟弟來了。」

葛林特驚訝的看著施迪爾欽：「布魯！他怎麼會來？」

施迪爾欽露出尖牙大笑：「不只這樣，那個獵人也來了。妳有機會證明自己跟他決裂囉，就讓我們一次解決吧！」

葛林特伸出手和旁邊的花草溝通證實，發現布魯和杭伯特真的來到山林裡找自己，但心裡並不想讓他們受到牽連或傷害，於是葛林特對施迪爾欽說：「如果我恢復精靈的身分呢？這樣就沒有精靈融入人類的問題了吧！」

施迪爾欽瞇著眼有點質疑的思考著，葛林特立刻接著說：「布魯你不用擔心，他根本不喜歡人類，也很討厭那個獵人，只是為了我…所以勉強和杭伯特一起生活。」

施迪爾欽感覺得出來葛林特想約定什麼，於是就沒有多說等待她說出重點。

葛林特伸出手：「約定吧，就像你說的，完成的契約就必須要執行，當初你和我說要鐵證時我們沒有立約，但現在我跟你說好條件，只要我和布魯留在山林間，並斷絕和杭伯特的關係，你就不能再人類身上使用能力，也不能與人類立契約！」

施迪爾欽有點訝異：「妳是怎麼知道契約這件事的？」

葛林特指著身後的樹林：「你忘了我能和植物溝通嗎？是它們告訴我達克和你立約的事情。」

施迪爾欽裂嘴笑了出來，握住葛林特的手：「沒問題！反正我主要的任務就是把你們姊弟留在山中和人群隔離，達到這個目標我也不需要再多費力去應付那些人類了。」

施迪爾欽放開了葛林特的手後，追問了一句：「妳要怎麼說服布魯留在山裡，又要怎麼讓杭伯特和你們斷絕關係？」

葛林特拿出衣服裡杭伯特前一晚給她的蘋果：「這是杭伯特給我的蘋果，如果我因為這個蘋果而死了，他會內疚的離開，布魯也不會原諒身為人類的杭伯特，將永遠不會再跟人類接觸。」

施迪爾欽看出葛林特犧牲自己的決心，但還是問了一句：「妳難道就不怕布魯生氣得把杭伯特殺掉？」

葛林特輕輕的笑著：「我比你更了解我弟弟，他雖然性格暴躁、頭腦簡單，但是不會殺人。雖然你很會玩弄人性，用人類的慾望和自私控制他們，立定契約再設陷阱讓他們無法自拔，但是面對將要犧牲自己的對手，你的契約還有無法履行的理由嗎？」

施迪爾欽瞪眼看著葛林特啞口無言，它確實沒想到過有人立定契約是要犧牲自己，既然立約的人都死了，也就沒有所謂的契約陷阱可以使用了。

葛林特把手中的蘋果丟在地上，整個果實沒入土中，她舞動著手邊說：「為我長出能致人於死的蘋果吧。」

藉著葛林特的能力，蘋果樹迅速的長大，馬上結出了一顆果實，和剛才她丟下的長得一模一樣。不同的是這個蘋果充滿著劇毒，也包含著葛林特和弟弟、杭伯特之間的糾結，以及和眼前施迪爾欽之間掙扎的約定。

施迪爾欽太急著要達到目的，沒有注意到這是反向的契約。通常都是人們對它有要求，然後付出代價。但這次的契約，變成葛林特主動出擊，被契約牽制住的反而是施迪爾欽。

葛林特摘下了蘋果看了很久，其實她心裡也擔心施迪爾欽所說的，布魯會因為自己的死做出什麼傻事，於是說了句：「拜託，幫我保護杭伯特安全的離開這個山區。」

施迪爾欽眉毛歪一邊有點不屑的回她：「我可沒有必要做契約以外的事，妳該在約定前說好細節的…」

還沒等它說完，葛林特微笑著說：「我不是在對你說。」

施迪爾欽訝異的瞪大眼，但也聽懂了她的意思，轉頭看向一旁的雲霧精靈，發出白光的盔甲士兵正在對葛林特行禮。

葛林特知道雲霧精靈答應了請求，就輕聲的說了句：「謝謝。」

隨後咬下了手中的蘋果，毒素立刻散佈開來，葛林特全身癱軟的倒了下來，這時雲霧精靈向前化成一團水氣接住她，不讓葛林特直接倒地。

施迪爾欽看了有點不是滋味：「哼，就看妳的計畫能不能成功，我會在這裡緊盯著，看一切會不會照妳所想的發展！」

雲霧精靈讓葛林特靜靜的躺在原地，四周也自動長出了花叢將她圍住。但化為白色光點的雲霧精靈也感到困惑，如果葛林特已經死了，她應該要化成原本精靈樣貌的綠色光點才對，但她就像睡著一樣躺著沒有動靜。

周圍原本被燒黑的林木，逐漸長出繽紛的花朵，就像在為她哀弔。這些花草樹木沒有受到葛林特的命令，自發性的生長著。

那棵蘋果樹，也擅自違背了葛林特的命令，它並沒有結出會致人於死的果實，而是會讓人陷入沉睡的果實。

所以葛林特不是死，而是睡著了，這裡的植物群感受到她內心的善良，不忍心就這樣結束她的生命，只能用這種方法默默的守護。

過了許久，杭伯特和布魯來到了葛林特所在的地方，他們看到眼前的景象，無法想像剛才發生了什麼事。

布魯聞著氣味走到這裡，看到躺在花叢間的葛林特馬上跑過去：「姊，你怎麼了？為什麼躺在這裡？」

杭伯特首先想到的就是葛林特所說，那個矮妖派來的同夥，但是看到面前祥和的景象又不像打鬥過；然後他又想起和自己借武器的斯諾伊，難道是他要對葛林特不利，然後嫁禍給自己嗎？

正當他腦袋中千百個問號沒有解答時，他注意到了旁邊被咬一口的蘋果，杭伯特撿了起來：「這是，我給她的蘋果嗎？」

詭詐的施迪爾欽這時故意用耳語火上加油：「我剛看到那個女生吃了一口蘋果就被毒死了，給她蘋果的人還真是惡毒啊！」

布魯叫不醒葛林特，又聽到這些話，根本也沒多想那是從哪裡來的聲音，只回想起杭伯特每次和姊姊的互動，就是丟一顆蘋果給她，馬上憤怒的撲了上去，把杭伯特壓倒在地：「我就知道是你，為什麼要害我姊姊！」

杭伯特腦中還是一片空白，但面對布魯的指控，他只能自言自語般的說著：「不可能啊，我怎麼會害她？這個蘋果到底出了什麼問題？」

布魯看到杭伯特的表現，其實感覺得出來這不是他所為，但見到最親近的姊姊再也喚不醒，他也沒有其他辦法，只能把氣都出在杭伯特身上。於是布魯像野獸般大吼了一聲，舉起利爪就要打下去。

此時一陣濃霧竄出，把布魯和杭伯特分開，隨後雲霧精靈凝結了水氣化成一匹白色的馬，把杭伯特扛在背後。

布魯看到了以為那是杭伯特的能力，怒火中燒的大吼：「原來這就是你的能力，你跟那個醜矮人是同夥的，難怪要害我們！」

還在混亂之中無法思考的杭伯特靜默無語，被雲霧精靈載著往山林外衝去，留下布魯在原地發出怒吼聲。

這個聲音擴散到山的每個角落，施迪爾欽在高處準備看好戲，卻感受到了大地的震動。

布魯的吼聲撼動了全山的動物，所有飛禽走獸都朝著他喊叫的方向跑去，雲霧精靈化身的白馬跑得很快，但回頭就見到一群飛鳥來襲，地面也是一陣沙土飛揚，數不盡的山豬、熊和野狼飛奔而來。

眼見就要被追上，雲霧精靈必須要達成葛林特的請求，就散出了濃霧擾亂後面動物的方向，然後趁機向前衝刺遠離山區。

怒吼之後的布魯跪在地上，無法接受葛林特被害的事實，單純的他不知道該怎麼辦，從小就是聰明的姊姊在帶著生活，現在完全失去了方向。

就像是喊出了布魯內心深處的哀傷和憤怒，全山的動物同時仰天長嘯，聲音震耳欲聾。而這一聲震動的不只是這整個山脈，還有施迪爾欽心中的恐懼。

施迪爾欽臉上的笑容不見了，它徹底被布魯的力量嚇到：「我終於明白為什麼必須讓這對姊弟留在山中，如果這股力量爆發，說不定連我都無法阻擋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