火蜘蛛-小說集

第十章  白雪公主的哀傷

伊索奮力的護衛下，總算打倒哈梅爾化身的狼人，犧牲自己保護了孩子們。而施迪爾欽終於說出了目的，他要來阻止葛林特和杭伯特間的情感。自知敵不過施迪爾欽的葛林特，答應了他要在三天內提出和杭伯特感情決裂的鐵證，阻止施迪爾欽傷害更多無辜的人。

葛林特和杭伯特一起走回富維耶森林的木屋，一路上的寂靜，彷彿整個世界都失去了聲音。

葛林特因為施迪爾欽的話，內心滿是掙扎和憂慮，其實還有更多的無法理解和憂傷，為什麼自己會處在這樣的境地，精靈化身的人，就沒有愛與被愛的資格嗎？

杭伯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，但也看出了葛林特內心的愁苦，所以沒有多問，只是陪在她旁邊默默的走著。

直到小屋，已經是深夜，但還見到屋外生著火堆，布魯坐在一旁等候葛林特回來，看到兩人就露出不耐煩的神情走上前去：「居然給我玩到這麼晚！」

但是一見到失神的葛林特，布魯停住了，有點疑惑的問著：「姊，怎麼了？發生什麼事了嗎？」

葛林特勉強的擠出了笑容，對布魯說：「沒事，別擔心。只是有點累，我想先去睡了。」然後緩步的走進小屋。

布魯看得出來自己的姊姊有心事，而且從未見過她這樣憂傷的感覺，於是立刻轉頭用手抓著杭伯特的衣領，生氣的質問：「你做了什麼！為什麼讓我姊姊傷心？」

杭伯特被這樣衝動的行為搞得也有點生氣，伸出手用力推開布魯：「我什麼都沒做！我也不知道她發生什麼事，回來的一路上都沒有跟我說話。」

布魯瞪著杭伯特，還是覺得問題出在他身上：「一定是你有做了什麼讓她不開心，是不是約會吃完飯還要分開付錢？」

杭伯特一臉無奈，也不知道布魯是從哪聽來的資訊，居然還知道約會男生要請客，還有分開付錢這種事。

他想反正那個紫色的狼人已經被殺了，就把實話跟布魯說吧：「其實我們不是去約會，是小鎮那裡有人藉著狼人出沒會抓小孩的名義，煽動人群要進森林來抓你。」

單純的布魯一時還無法接受，生氣的舉起腳邊的木頭丟進火堆：「你少給我找這種爛理由，還是你帶我姊約會的時候搭訕別的女生！老實說，不然我非修理你不可！」

杭伯特心想你這些橋段都是哪裡看來的，好像有特別研究過約會一樣，但還是深吸一口氣對布魯說：「你不相信的話明天可以去問你姊，今晚就是要引出那個狼人為你洗刷冤屈，但怕你到場會太激動或反而被誤會，所以才沒跟你說。」

布魯還是難忍怒火：「什麼叫我會太激動！是怕我破壞你們的計劃嗎？」隨後大吼了一聲，就往旁邊的樹林裡走去。

站在原地的杭伯特被這聲怒吼震到有點頭昏，於是甩了甩頭：「就說你會太激動吧。」

葛林特在小屋裡並沒有睡著，只是躺在自己的床位上，也清楚的聽見了杭伯特和布魯的對話。

她的內心其實充滿了自責，因為是自己把杭伯特、還有那些無辜的小孩捲了進來。

過了許久，杭伯特也進了木屋，拉了件衣服蓋在身上，躺在靠近門邊的地板上睡覺。

但這樣寂靜的深夜，葛林特全無睡意，她聽見杭伯特的鼾聲，確定他睡著後，緩緩的坐起身，望著窗外皎潔的月光：「或許我和布魯真的不屬於這裡，從出生到現在，我們沒有得到過愛。父親離我們遠去，眾人對我們不是害怕就是唾棄，當然沒有辦法愛人，也是理所當然的。」

葛林特緩緩的靠近杭伯特，輕聲的說著：「也許你永遠也不會知道，我有多愛你。」然後她站起身，靜靜的往屋外走去。

但這個動作吵醒了杭伯特，他看到葛林特要出去，就抓住了她的手：「妳要去哪裡？」

葛林特剛才思緒了很久，要如何證明和杭伯特決裂，於是對他說：「你不是一直問那個矮人說了什麼嗎？其實他是告訴我，在這個森林裡也有他的同夥，明天就會來襲擊我們並抓走布魯。」

杭伯特立刻起身：「所以你要自己去對抗嗎？為什麼不找我一起幫忙！」

葛林特強忍內心的感受對他說：「我是想用植物布置陷阱，能抓住那個矮人的同夥就不會讓你們受到傷害了。」

杭伯特拉著她的手：「怕什麼！我說過會保護你們的，那個要襲擊我們的人是誰，知道他長什麼樣子嗎？」

葛林特看著屋外潔白的月光和森林間的紅色花朵：「矮人的同夥是個女生，有著雪白的肌膚和朱紅的唇色。」

杭伯特拿起槍準備：「沒問題，妳不要擔心，讓我來解決她！」

隨後月亮被烏雲遮住，葛林特又說：「她還有烏黑的秀髮，算是個美女，我怕你會下不了手。」

杭伯特哼了一聲：「放心好了，我才沒那麼容易被迷惑！」

葛林特隨後又說：「但是我們不知道她的能力，只知道她早上時會從森林旁湖泊的岸邊過來，所以還是讓我先去布置陷阱，你才能殺得死她。」

杭伯特猶豫了一陣子，才勉強的答應了：「好吧，不需要我陪你一起去嗎？」

葛林特搖了搖頭，杭伯特想說點什麼又不知道該怎麼起頭，只能拿出袋子裡的一顆紅蘋果交給葛林特，就像當初相遇時給她蘋果的感覺：「記得一定要等我，一起對抗敵人。」

接過蘋果，葛林特微笑著就要轉身往湖泊的方向去。看著她遠去，杭伯特最後對著葛林特的背影小聲叮嚀：「小心一點…」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天空已經逐漸明亮，一絲陽光穿透樹林撒在湖泊上，葛林特緩緩的走近湖邊，舞動著雙手控制身邊的植物。

她輕聲的說著：「如雪一般白皙的肌膚。」

這時周圍的樹木上的樹皮剝落，裡面流出白色的汁液，她輕輕的塗在臉和手上，讓皮膚從原本的綠色轉化為白皙。

葛林特又說著：「朱紅如血的唇。」

身邊的灌木間長出一朵耀眼的紅花，她伸手摘下，取了一片花瓣放在嘴上，雙唇吸收了顏色變為火紅。

最後她說著：「烏黑的秀髮。」

接著葛林特從土裡拉出一個樹根，剝開後裡面是黑色的，她像梳頭髮一樣仔細的整理著，一下子就讓秀髮烏黑發亮。

這時太陽已經升起，湖邊頓時明亮，葛林特脫下平常穿的皮衣，緩慢的走進湖裡，等一段時間湖面平靜時，從倒影看著自己，那個完全不像自己的樣子，雪白的肌膚、朱紅色的唇、烏黑的秀髮。

葛林特忍不住流下眼淚，看著湖中反照的美女，自言自語的說著：「魔鏡魔鏡，誰是世界上最美麗的女人？如果真的有魔法，我是不是能成為一個真正的人？」

靜謐的湖泊中沒有回應的聲音，只有無窮的寂靜陪伴著葛林特哀傷的心。

等待著天亮，杭伯特整裝待發要去殺死葛林特說的那個女人，他原本想等布魯回來一起出發，但是布魯昨晚一生氣就跑得不見蹤影，根本不知道他去哪裡了。眼看時間已到，杭伯特也就只好自己揹起槍啟程。

杭伯特到了湖邊，果然看到一個身穿樸素衣著的女人，站在岸邊的湖水中。他知道葛林特會設陷阱所以不敢太靠近，但又左顧右盼卻找不到葛林特的蹤影。

杭伯特心想她應該也是怕被發現，所以躲了起來。他將目光專注在眼前這個矮人派來的同夥，舉起槍用準心看著。

這時他的心裡開始猶豫，總有一種不安的感覺，所以他更仔細的檢查了眼前這個女人，邊看邊念著：「白如雪的皮膚、朱紅色的唇、烏黑的秀髮…」

一個一個的比對著，確認了她和葛林特所說的特徵完全一樣，於是深吸了一口氣，手指抵住板機準備開槍。

心中的不安仍未停歇，但他想起了葛林特的那句話，不要因為是美女就不敢殺她，於是輕聲的說：「葛林特應該也躲在某個地方看我，要讓她能完全的信任我才行，我才不會被所謂的美女迷惑！」

但就在這時，杭伯特忽然驚覺。這個女人不是矮人派來攻擊我們的嗎？為什麼絲毫沒有要襲擊人的感覺，反而像是站在那裡等著什麼。而且葛林特不是說要設陷阱，到現在也沒看到，莫非她是被葛林特的陷阱抓住才不動嗎？

因為離開了山區森林，葛林特也失去了和植物間感應的能力，只能控制植物生長，所以到了這個時候，才發現杭伯特已經在一旁，只是猶豫著遲遲不願意動手。

葛林特心想：「難道是他發現我的裝扮嗎？」於是她慢慢的湖水裡走上岸，但故意不看向杭伯特的方向。

杭伯特眼見這個要來襲擊的女人就要逃走了，看來她也不是因為陷阱所以才困在水中，腦中無法判斷的情況下，只能馬上開槍。

於是他扣下板機，身為獵人的他居然因為心煩意亂而射偏了，子彈打到了旁邊的樹木。而在杭伯特換子彈準備設第二發時，他發現這個女人沒有躲也沒有逃，就是靜靜的站著等著下一次開槍。

杭伯特立刻明白眼前這個人根本不是矮人派來的，她像是專程要來送死的，他怕是矮人設下的陷阱，於是背起槍就往前衝，並一邊大喊著：「葛林特快出來！這個人是被派來送死的，根本沒有要攻擊我們的意思！」

葛林特看到杭伯特衝了出來，就慌張的往反方向逃。

只見杭伯特一路追過來：「不要怕，我不會傷害妳的。我知道妳是被那個矮人逼來送死，我不會殺妳！」

這時葛林特沒辦法，只能揮一下手，讓後方的樹木用根把杭伯特絆倒，趁著空檔跑進一旁的樹林裡。

杭伯特雖然被樹根絆倒，卻迅速的又站了起來，但是眼前的女人已經不見蹤影。

躲到樹林的葛林特喘著氣，知道自己的計畫失敗了，如果杭伯特能夠按照約定的射殺自己，就能做為兩人決裂的鐵證，這樣也能保護杭伯特和布魯不再被矮人攻擊。

她只能默默的坐在樹間，其實看到不願意隨便殺人的杭伯特，讓葛林特更確認他是個好人，對他的情感反而更加深了。

杭伯特沒有追到那個女人，只能收拾東西準備回到木屋，沿路他也一直在找葛林特，但始終沒尋找到她。雖然知道這次攻擊失敗，或許會被調侃很長的一段時間，甚至被誤會是因為看到美女所以不敢開槍，但杭伯特深信他這樣做是正確的。

葛林特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，只能憂愁的在樹林裡遊走。這次的情況，杭伯特一定會起疑，所以不能再用同樣的方式，必須要想其他的辦法，但是又有什麼方法能提出讓杭伯特和自己決裂的鐵證呢？

就在這時，一個人影出現在葛林特的眼前，她抬頭看是個小孩，但是卻有著成年人的臉孔。

正在她疑惑的時候，後面又出現兩個一樣的人把她抓住，這時眼前這個人開始問她：「我們看過妳，妳和那個帶狼人來的矮妖怪是同夥的！」

葛林特驚訝的回答：「你是說那個矮人，我才不是他的同夥！」

旁邊抓著她的其中一個人接著說：「最好是，我們明明看到妳在旁邊跟那個醜陋的矮妖說話，不是同夥為什麼它不攻擊妳！」

葛林特看了看這幾個人：「你們是誰？是在羊圈跟我們一起對抗狼人的人嗎，為什麼你們身材像小孩，長相和說話卻像是成年人？」

這時她眼前的人對她說：「我們就是被那個矮妖害的，它用魔咒把我們變成這個樣子。」

另外一旁抓著葛林特的也生氣的說：「沒錯，所以我們要想辦法找到那隻矮妖，想辦法叫它把我們變回來！」

葛林特聽了就跟他們解釋：「我並不是你們說的那個矮妖的同夥，而且我也想要找到那個矮妖。」

眼前的那個人感覺比較理性，雖然不相信葛林特說的話，但願意聽她說下去：「如果是這樣，在羊圈妳已經找到它了，為什麼不但不抓住它，還跟那個矮妖聊了這麼久？」

葛林特回想起心理的煎熬，忍不住流下了眼淚：「因為我知道自己敵不過它，所以想用談判的方式，要他不再騷擾我跟我弟弟。」

站在葛林特前方的這個人，看到她傷心的樣子，知道她也是被矮妖所害的人，於是叫另外兩個人放開葛林特，並伸手要跟她握手：「我叫達克，妳先跟我們說說妳和那個矮妖是怎麼回事。」

站在葛林特左邊的人也對她自我介紹：「妳好，我是多比。」

但右邊的那個人，感覺還是不相信葛林特，生氣的哼了一聲把臉轉向另一邊。達克緩頰的指著哪個生氣的人說：「他是古畢，我們介紹完了，該換妳介紹妳自己了吧。」

葛林特看了看他們：「好，我叫葛林特，和弟弟還有一位獵人住在旁邊的森林裡。但是你們說的那個矮妖，不知道為什麼一直要抓我們，所以我懷疑這次鎮上的狼人，就是他想煽動群眾進森林找我們的計畫。」

達克用手指摸著自己下巴思考著：「對，這次我們鎮上的那個大善人哈梅爾，確實一直要大家搜索森林，說要找出大野狼。」

葛林特接著說：「因為我的弟弟全身都是毛，所以會被誤以為是大野狼。」

古畢轉身發怒的說：「還在扯謊，所以其實大野狼就是妳弟弟，妳說的獵人就是矮妖對吧，妳根本就是他們的同夥！」

達克安撫著古畢：「你也不要隨便下斷語。」

然後達克右轉向對葛林特說：「但是古畢所說的不是沒有道理，妳要怎麼證明妳剛所說的，和矮妖沒有關係？」

葛林特嘆了一口氣：「為什麼大家都要跟我要什麼證明！那個矮妖也跟我要證明，要我證明跟杭伯特的決裂。」

達克聽到了杭伯特的名字，立刻睜大眼對她說：「妳認識杭伯特！」

葛林特有點嚇到，點了點頭回應：「對阿，怎麼了？」

這時一旁的多比接話了：「我們都是杭伯特和伊索的朋友，所以這次才會來幫忙阻止狼人抓小孩阿。」

古畢聽到後拉著多比的衣服說：「你跟她說這麼多幹什麼？她也不過就是知道杭伯特的名字，你就要把我們的事都跟他說嗎！」

達克這時又出來緩頰：「你們先冷靜一下。」

接著又再追問葛林特：「所以妳說的獵人是杭伯特，妳說矮妖要你們決裂的證據是什麼意思？」

葛林特知道眼前這幾個人也是可以對抗矮妖的同伴，於是就決定讓他們知道完整的經過，只是她明白自己並不算是人類，為避免又被誤會，就先提醒著說：「你們也是從人被矮妖變成小矮人的，應該比較能接受外表的不同吧。」

聽了這話古畢和多比疑惑的相視，達克明白葛林特的意思就說：「妳是指妳也被矮妖改變了樣貌是嗎？」

葛林特這時擦掉身上的樹酯，抹去唇上的紅豔、還有頭髮的黑色：「不完全是…」

看到眼前綠色皮膚的葛林特，達克三人驚訝的說不出話來。

而葛林特接著說：「我的膚色，是天生的。但是當我遇到杭伯特後，那個矮妖就出現了，用盡了辦法想要抓住我跟我弟弟。」

達克稍微整理的一下心情，冷靜的說：「所以妳弟弟全身是毛，也是天生的囉。」

葛林特點著頭：「是的，所以在羊圈，我想問清楚那個矮妖到底想做什麼，還有說不定能知道我和弟弟的身世。」

達克坐了下來：「所以妳問到了，那個矮妖真的知道你們的身世嗎？」

葛林特停頓了一下，才點了頭：「是的。」

多比傻傻的問：「所以你們跟矮妖一樣，都是妖怪嗎？」

達克看著多比皺眉，用手示意他不要隨便亂問。

但葛林特看到之後笑了出來：「事實上，我和矮妖應該算是同類的，都是山中的精靈，只不過我變成了人，在它眼裡是不符規定的，所以當我和杭伯特接觸，要進到人類的世界時，它就出面盡其所能的要阻止我們。」

達克終於把葛林特說的話連結了起來：「所以它要妳和杭伯特決裂的證據，就是要阻止妳融入人類的世界！」

葛林特低著頭：「對，但是我失敗了，剛才我原本想假扮成敵人，讓杭伯特射殺我，就是我們決裂的鐵證，但是他沒有下手…」

達克手指摸著下巴想了想：「好吧，那讓我們來幫妳想辦法。」

古畢聽了大怒：「為什麼要幫她！」

達克拍著古畢的肩膀，把他拉到旁邊輕聲說：「因為我們有共同的敵人，而且她既然和矮妖有關聯，這也是我們找到它解開詛咒的唯一方式，否則你知道矮妖在哪嗎？」

古畢想了想，心不甘情不願的點頭，不忘哼了一聲。

達克走近時，葛林特隨口問他：「你有什麼方法嗎？」

達克微笑的回答：「你放心，我是七個人裡最聰明的，有任何麻煩都是我在計畫解決，交給我一定沒問題的。」

葛林特有點驚訝：「七個人！」

達克笑著說：「沒錯，當時躲在羊圈突襲狼人，被矮妖變成小孩身材的一共有七個人，都有各自的能力和專長，有我們幫忙你絕對可以放心。」

於是葛林特跟著達克，一起去見那七個被矮妖變成小矮人的同伴，準備接下來的計畫。